“明年别开拖拉机了,”大哥说。“是时候休息了,因为新年我就69岁了。”
“人家只是叫我拉点水泥和碎石,不过不重,没事。”爸爸说。
这几年,年夜饭总是离不开父亲来年开不了拖拉机。讨论的结果是他不会开。年后,父亲再也不说了,年复一年。
我父亲在20世纪70年代与拖拉机结缘。1975年,生产队里公社发了一台手扶拖拉机。没有拖斗这种东西。拥有一台机器是没有用的,也没有人能驾驶它。于是大队从每个生产队选了两个头脑聪明的年轻人去河西长沟集训。当时父亲二十多岁,年轻有为,至少小学毕业。他很幸运被选中了。凭着他对机械的天生敏感,他通过了将近一个。
我父亲的拖拉机生涯可以分为前半生和后半生。前半段他在生产队开拖拉机,后半段他买了拖拉机帮周围的村民运粮运砖。40多年前,他也见证了底层农民的生活一步步改变。
在生产队,农忙是最忙的时候。小麦收割后,要在大场上脱粒。脱粒机本身不能自己移动。它是靠一根皮带连接在拖拉机上,然后开动拖拉机带动脱粒机工作。每当这个时候,父亲都顾不上农活。当拖拉机到达这一个时,他必须安排下一个。他不仅要调试机器,还要注意打谷机的正常工作和安全。它日夜不停地转动。
农忙过后,父亲最关心的是拖拉机的保养。队里的拖拉机一般在地里干活,泥土灰尘比较多。如果长时间不清洗保养,会导致冒黑烟,动力不足,油耗高。那时,4S还没有拖拉机商店。
父亲总能把拖拉机机头从外到内拆开,再完整地组装起来。他发现滤清器堵塞、活塞环磨损等问题都可以自己解决,这得益于他平时对学习的热爱。家里有26本关于手扶拖拉机的书,如《东风手扶拖拉机保养指南》、《拖拉机使用与保养》、《农机知识人》。这时,深色的油沾满了父亲的双手,在微黄的阳光下一点一点地发光。
渐渐地,生产队的东西越来越少,农业现代化程度越来越高。父亲四十五岁的时候,在生产队不开拖拉机了,但他已经打算找一辆二手拖拉机。他打算用拖拉机运,说只是个小拉拉。毕竟家里有十几亩地,他平时还帮工地运砖、水泥、黄沙。遇到农忙的人,他会去村里帮忙。
父亲开了四十多年的拖拉机,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,就像我家门口的小河,日日夜夜不知疲倦地向东流去。在东乡种了几年棉花后,父亲在中间发现了一个商机,就是去棉纺厂,去各个农场头上喝一杯。农民把家里收的棉花拿到轧棉机上,摘下棉花,不收农民的钱,只要把棉花留下。我父亲然后把棉包运到船上卖掉,赚了一点钱。因为家里有拖拉机,父亲照他说的做了,于是他马上买了一台轧棉机,放在拖拉机的拖斗上,这样他就可以开着拖拉机到各个村子去了。那时候父亲起得很早,摸黑出门。总之,他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钟, 每次他回来晚了,他的家人总是担心。
一个冬夜,天黑得早,下着零星小雨。细雨中的夜显得如此沉重,弥漫着一种潮湿的烟雾。已经九点多了,父亲还没有轧完棉花回来。我妈妈不时地在门口张望。当有远处的灯光照射过来时,她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神情。虽然她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紧张,但我对她说:“别在这里等了。”妈妈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说: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爸爸的拖拉机启动是什么声音?”?拖拉机前灯的亮度是多少?我早就熟悉了。今天我不信。“我妈听我这么一说,就回厨房等着了。过了一会儿,我听到耳边有隆隆声由远及近,没那么刺耳,柔和有力。我对妈妈说:“爸爸回来了。“果然是爸爸的拖拉机,我在心里已经把爸爸的拖拉机融入了我们家。
这几年“父亲”这个称呼对我来说越来越重要了。在我看来,在写作中称呼父亲为“父亲”感觉更能理解父亲的责任。这些年来,父亲一直用他对这个家的付出和努力,还有那台从未停歇的拖拉机,引导着我和大哥走上正确的道路。我小的时候,父亲开拖拉机谋生。现在我想多陪陪这位老朋友。